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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副】六十年间的一场暴雨

六十年间的一场暴雨

昨天下雨时的突发奇想,经不起推敲。


阴云密布。伊比利亚自那次轻率的出航之后,黄金的光芒暗淡了,大静谧覆灭了一切海岸的希望,海的阴霾才从此盘踞在伊比利亚人的头顶,从盐风城到潮石镇,再到斯图提斐拉号。静谧在伊比利亚的领土上蔓延,仿佛在酝酿一种毁灭。

一场雨,一场越过漫长阴霾而来的雨落在加西亚的梦中。它醒来的时候正埋头在爱人的胸膛,被他用人的手所抚摸,在清晰的雨声而非静谧中昏沉。梦中的斯图提斐拉号与它身边的舰队无比辉煌,在它的映照下雨水泛出金色,大海都要被黄金所照亮。

它想起能闻到海风气味的石榴花小镇,那时候他们刚在一阵暴风雨中嬉闹,高声嘲笑无法撼动黄金的浪涛。它看见石榴树下的阿方索,被雨水冲刷过后的石榴树茂盛而鲜红,在阳光下如同一顶冠冕。

阳光、黄金与灯塔,属于伊比利亚的时代……而今除去愚人号和在它之上残喘六十年的船长与大副,再也无人见证,再也无迹可寻。

 

“加西亚,要下雨了。”阿方索对它说。

 

它知道,湿润的海早已隐隐向它传达这样的讯息,它的皮肤在微微湿润……它极力忽略那些自称同胞的联系,把爱人的话语当做第一次听见。而现在,它什么也没说,只是同伟大的伊比利亚船长一同从那王座上起身,迎向乌萨斯的雨。因为他们都已经听见那可恶的静谧。

 

海嗣该死的窸窸窣窣已经盖过了雨水敲打黄金甲板,也盖过了风声。斯图提斐拉号的驾驶者与守卫者不会容许它们将真正的海与伊比利亚人隔绝,即使他们的部分已经感染,人类的精神仍然是牢固的海岸堤防。于是他们要打破静谧,守卫他们的伊比利亚。

 

在乌萨斯,加西亚的头纱被雨水浸透,怪物的血溅满皮肤,它畅快地呼吸皮肤上的血腥和雨水。在堆叠的恐鱼尸体的缝隙中它又见到那只幼小的杂碎,阿方索的目光落到它身上的时候,剑光早已落下,击中的却只是它用以遮蔽自己的恐鱼。

阿方索向它逃走的方向啐了一口,加西亚知道他在厌恶什么。哪怕是他们行军之中所见的最野蛮的部族,也不会以同伴尸体做自己的盾牌,又或者用弱小者充当骚扰的先锋。呵,何必揣测畜生的想法?与非我族类又有什么可讲?这群没脑子的怪物即使被邀进莱塔尼亚,也不会欣赏美与战争的艺术。愚蠢的怪物。

 

“来吧,加西亚。狩猎结束了,我们有多久没听过雨水的声响了?”阿方索拔起自己的船长直剑插入鞘中,用人类的手替它整理浸湿的头纱与发光的冠冕。

 

当怪物爬上抗争者们的尸体,他们仍只需高声嘲笑。因为它们是作为怪物苟活着,他们是作为人类光辉死去。作为人类是理所当然而骄傲的,不屑与那些怪物为伍。

 

他们相携回到伊比利亚的王座,暂时安静的斯图提斐拉号上重新弥漫开海风与雨水的声音。伊比利亚黄金时代最璀璨的人们,他们曾在伊比利亚的暴雨中与同伴角力,在维多利亚的暴雨中挑战狮王的荣誉,为莱塔尼亚带来海上阴沉的风暴,他们曾经满载而归,赤金的光辉都要刺破阴云;在石榴树下,在灯塔之顶。荣誉啊荣誉,如同黄金般闪耀而坚硬,在这漫长的时间中逐渐累积的人的孤独下仍然辉煌。

 

斯图提斐拉号,旧伊比利亚的一块国土,从前这里是一位公爵的荣誉,如今这里只有一位孤独的王。沉沦者阿方索与加西亚一同埋葬了同伴,图雷,茱莉娅,布雷奥甘。就像在埋葬自己所来自的时代。他们称黄金大厅为伊比利亚,称甲板为乌萨斯,于是他们的游历一次次在船上复现,愚人号成为一个缩影。

 

那些教徒会低声传播,他们会说那次启示,大静谧,海洋已经厄临你们所有人。

 

而阿方索将不屑这句话,六十年,从第一只恐鱼爬上愚人号已经过去六十年,石榴树下的阿方索仍然与他的爱人守卫着旧伊比利亚。如果海洋已经充斥怪物,那么就让它们的使者上前来,要它尝尝伊比利亚的光辉。

 

这是一场越过了静谧的暴雨,越过无动于衷的海洋,越过阿戈尔的城市,混杂着陆地的一点气息降临。它本该无声无息地被怪物再一次遮掩,只是伊比利亚的黄金长矛在这里,刺破这厚重的被编织的静谧。

 

于是他们一同安静下来。像在陆地上那时候一样,聆听雨落在黄金上的声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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