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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团】盖比鲁尔奇幻之旅

盖比鲁尔奇幻之旅

收录于所合志《星引渡暗》,解禁了来混更下!能和大家一起玩真是太好了!感谢阅读!


·chapter 1

 

        千禧年的波士顿街头,一个不错的冬日清晨。掺杂海洋水汽的晨雾刚刚散去,踩着湿漉的石板路而来的忙碌邮差在波士顿中心一角的拥挤鲜艳建筑间停下脚步,满满当当的挎包里有一封格外厚的信件在等待送达。邮差低头看了看那简单的信封上的手写文字,高声念出收信人的名字。

 

        “所罗门·伊本·盖比鲁尔!”

 

        很快,自狭长的如同彩色积木堆积而成的公寓群间,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黑发男人从某一段楼梯匆匆而来,顶着一张尚有方形压痕残存的睡意迷蒙的脸。应当庆幸充当枕头的那本书封皮烫金与印刷油墨还算牢固,不至于让他粉墨登场。他从邮差的手中接过信封随口道谢,感受到重量之后的表情洋溢着兴奋和欢欣。尽管很容易就能从他的身上看出他目前几近潦倒漂泊无定的艰难境况,却难以从他的脸上里看到怨天尤人的愁苦愤慨。他欢欣鼓舞,仿佛身处故土。又好像他天生乐观无惧,因而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道途。

 

        此时已经上午十点时分,公寓大厅中央亟待修理的钟错开了三分钟,重重响了十下。所罗门踏着钟声走上楼梯,同正抱着一棵圣诞树艰难移动的房东打了声招呼。刚交到他手中的信封上写着不太准确的地址,来信人的一栏草草地印着本地小出版社的标志,后面跟缀着一行小字印刷的刊物名字。所罗门几个月来为它们长久供稿所得的稿酬堆叠起来也还算丰厚,足够一般人稍微阔绰几天,吃几顿好料,买几身体面的衣服,或者,像现在这样,救助一次燃眉之急。

 

        所罗门换上他更体面也更漂亮的衣服,用纸袋带上他用以谋生的水晶球和能够扭转他潦倒的信封向街角书店赶去。一种难以遏制的好奇与于此一搏的快乐胜过了那些简单的人世享受,满足求知与证伪的欲望成了当务之急。他知道在那所角落里的书店里,一本看起来花纹繁复烫金已然磨损,颇有“魔法”意味的古书将再次掏空他的口袋。如同雪茄之于布鲁诺,正义之于罗宾,谜底之于薄荷,魔法的证伪让他也在得到与失去中摇摆不定,他却乐此不疲。

 

        书店坐落在西街的中部,简单的黑色三层建筑,橱窗里映照着陈列书籍的灯光昏黄,招牌是一本悬在橱窗之上的古铜色金字书籍。外墙残留着的火舌舔舐的黑痕和砖缝间青苔昭示着它所度过的年岁,屋内装饰的众多作家的肖像的目光透过书店的窗户,向匆匆而来的淘金者们投去一瞥。所罗门轻车熟路地挤进旧书店沉重的木质门扉,流转多年的书页与无火香薰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状似陶醉地吸进一口温暖的空气,准备向书店的店员小姐抒发一下满腔的溢美之词。

 

        然而今天并非是个发挥浪漫的好时机,书堆遮挡下的收银台后空空如也。随着门铃响动,装饰着丝带的圣诞花环在来客的头顶摇晃。正打理书籍准备营业的赛沙特小姐从书架间探出头来,向她熟悉的客人打了声热情的招呼。

 

        “中午好,所罗门先生!您还是来看那本书的吗?请跟我来。”

 

        自从那本新的古书漂洋过海,从他在英国的故土来到波士顿,所罗门常常在工作结束后来到书店,温暖身体的同时试图一窥其间神秘,可惜书籍文字越是罕为人知就越是昂贵,所罗门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比他人更昂贵的价格。占卜的工作只能勉强维持潦倒的现状,好在积攒的稿酬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然,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错过了时机的所罗门遗憾地收回了酝酿好的词句,跨过散落遍地的书堆登上台阶,“我已经凑够钱买它了。”

 

        或许是为了营造气氛,或许是因为无人踏足,书店三楼的灯光称得上有些昏暗,墙上贴满卷边的书籍的海报和签名手迹,书架上充斥着边角磨损难辨内容的昂贵古董孤本。它们原本光鲜的烫金散逸,书名与作者尽数磨灭,晦涩难懂的文字与不明意义的符号占据扉页与空白。书脊上从光鲜到颓败的罗马立柱不分彼此地磨损,好像那里面记载的历史也在流转中遗失掉某些部分。

 

        “请看,是这一本。”赛沙特从角落的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递来,边角上贴着已出售的标签。在所罗门梦中萦绕的这本书,乍看之下甚至像是本普通的黑色笔记本,然而那古朴陈旧的封皮奇异地勾起了所罗门的好奇,引诱他为买下它而不知疲倦地奔波数月,深陷潦倒困境。而今他得偿所愿,手指触摸到无名书籍平凡的粗糙封面,恍然间一种难言的餍足感浮现在他的身体之中,蔓延至四肢百骸。

 

        书店小妹领他回到收银台,仔细清点信封里的金额。那确实是一笔数目很大的钱。

 

        “好了,您可以带走它了,所罗门先生。感谢您的光顾。”赛沙特收起信封,熟练地从桌子上扯起一张牛皮纸包装好那本古书。“虽然很高兴您能光顾啦,但是,所罗门先生,这本书真能够值得这样昂贵的价格?”

 

        “唔……我也不知道。”所罗门稍作思考,诚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或许我正是为了这样不确定的结果才甘心买下它的呢?如果能学到魔法,那我就是挖到宝藏的幸运儿;如果它只是本晦涩的旧书,那么我就只是还在路上。”

 

        “魔法……真的存在魔法吗?”

 

        所罗门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也跟着激动起来。好像他早就在等待别人向他发问,又或者这个问题他已经无数次自询。

 

        “赛沙特小姐,去过海滩吗?细碎的沙子里满是石英与闪烁的金色光点,潮水往复之中离去又带来。人们常常能找到漂亮的贝壳或者石块,它们的美丽简单而易懂。至于我,我是与众人一样漫步在沙滩上的寻宝者,为寻找一块圆润的人造玻璃而等待潮水往复回还。或许有人会告诉我这里从没有过那种东西,以后也不会有,说我这只是在浪费时间。”

        “这么对我说的人一定也从未见过魔法,也不知道魔法的存在。而我,或许就能够成为那个幸运女神眷顾的男人,真的能够得偿所愿也说不定。”

 

        发色柔软的女孩子露出费解的神色,试图去理解每一个字眼。

        所罗门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只是微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纸袋。这样的问题比起被当做疯子和狂人,不祥的预兆和换取美梦成真的契机之类的东西而言要轻松得多,受人误会,不被理解也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的常态。他仍然坚持,因为他已经看见他应该看见的东西。

 

        “那么祝您好运,所罗门先生。”

 

        所罗门推开门,回过头来。头顶年代久远的精致门铃声响清脆地落在波士顿的街道上。他看起来如此容光焕发,满怀期待,萦绕他周身的所有潦倒与疲惫都不能损害这样一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愉快地行走着的人。

 

        “别担心,赛沙特小姐。我们谁也不用担心未知的事情,因为谁都能得到他想要或者期待得到的一切。”

 

 

 

·chapter 2

 

        与书店小妹道别之后的所罗门走上另一条路,他将要穿过镜街前往波士顿公园,在那里的长椅上等待一位主顾或者一点预兆。他见过镜街的每一个时刻,自清晨至午夜,从正午到凌晨,冬日到春天,来到至离去。他熟悉镜街甚至超过幼年记忆中行走过的多雾的故乡。侦探社的楼下,墙上罗宾买来充当招牌的霓虹灯已经被拆除,巨大的字母痕迹在时间中变得模糊不清。所罗门拎着纸袋从字母M走到最后一个R,意外从混乱的涂鸦中辨认出一个油漆写就的签名,“罗宾·贾斯蒂斯”。

 

        侦探社的窗前拉着厚厚的窗帘,或许在闲置,或许已经租出去,又或者侦探社的成员们只是短暂离开,桌上薄荷沏的茶还热着。记忆中无人打扰的侦探社的明媚午后,所罗门掀起沙发一角拿起那本充作垫高物的无名古书继续翻阅,昂贵且厚重的朴实书籍几乎与等高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同价。那之中晦涩难懂的字句,难以辨认的墨水批注,不知名的语言文字,难以被拼读的名称和众多荒诞魔法故事晃晃悠悠地沉入他的头脑中。故事、阳光与窗外往来的纷纷人群一同令他昏昏欲睡,任由昂贵古书从他的膝上滑落地毯发出咚的轻响,接引他流入诸多白日之梦。所罗门往往被这些语焉不详又无关紧要的梦纠缠整个下午,直到他的朋友们回到侦探社,一边埋怨他又在偷懒一边把他叫醒。

 

        在那些无所事事地独自留守侦探社的下午,他就是这样等待天命的预兆从天而降。

 

 

        大约是因为千禧年的余晖与圣诞节将至,波士顿公园里聚集了流浪者与占卜师,祈祷人和不信者。他们摆放蜡烛,等待冷杉送来。从正午到黄昏,人群来了又走,他们来到这里是渴求一个牧羊人应得的启示与赐福。往往有人愿意花上一点小钱得到占卜师的建议,听到他们想要的那些答案。

 

        路灯亮起,所罗门微笑着同一位客人道别。波士顿的冬天寒风常在,慷慨的报酬可不常有。夜幕之下的公园中央,人们立起高大的金色圣诞树,顶端的伯利恒之星闪耀无比,一个满天星斗的圣诞之夜在此明亮。人们会在烛光中高唱赞美诗,传咏圣临的福音与千禧的到来和延续。可惜这跟所罗门并没有什么关系,来自身上的一道短促的铃声打断了他对晚饭的思路。“是短信吗?报社那边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布鲁诺·克莱门松的来信简短而有力,向他的朋友发出求助。然而这寥寥数语在占卜师的脑中却如同一只坏掉的蜂鸣器反复嗡鸣,毫无根据的不祥预感从他的脊背攀附而上,叫嚣尚不可知的危险已经临近,冷意丝丝彻骨。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一个美国的冬天会如此寒冷。他回想起那个布鲁诺相信他的契机,那些真实的梦境让他敢于呼喊出他的直觉,幼年的经历教会他如何相信自己的所见。那时候他笃定一直以来指引他的天命不会就此断绝,布鲁诺一样有更远的路要走。于是那些预兆应验,那一次他从中救下布鲁诺的命。

 

        而今他已到而立之年。人一旦步入青年时期,就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天命了。他由此结识他的朋友,如今也正是为此而来。

 

        他该走了,布鲁诺需要他。

 

 

        公园长椅旁身着彩色长裙的吉普赛女郎在面前摊开一副塔罗牌,沙漠里来的阿拉伯掷签人用手帕收拢他的竹签。见到所罗门匆匆离开,唇间含着根简单的白色纸烟的吉普赛女郎向他离去的方向挥舞双手,蓝色的头巾和头发里的彩色珠子一起剧烈晃动。与人交谈时口唇间弥漫出浅淡的白色烟雾,与咏唱似的浑厚女声一同流淌消散。

        “看看他,我的朋友,他为什么背着包袱?为什么他看起来欢欣鼓舞,为什么他不看看眼前的路?”黑暗中纸烟的火在默默燃烧,时而亮起,时而暗淡。解梦的吉普赛女人任由烟灰落在她金色的裙边上。

 

        “写就一切的那只手,正在等待他去发现那些预兆呢。”身旁来自沙漠的占卜师摇摇头,把手帕收进自己的衣袋里。“那只手想揭示未来的时候,才会行动,而理由只有一个:那是个注定要被改变的未来。”

        “所有发生过一次的事,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但所有发生过两次的事,肯定还会发生第三次。”

 

        “他只不过是将要回忆起早就知道的事情。”

 

 

 

·chapter 3

        根据传说,圣诞前夜的原野上有一群看守着羊群的牧羊人得到神启,要把世人的王降临的好消息传扬出去。所罗门没有羊,他在过去祖先的荒野中放牧自己,于是他也在这样的夜晚里得到一点启示,来自写就一切的那只手的启示。从一窝兔子,到他的朋友。

 

        所罗门·伊本·盖比鲁尔在他幼年时候深受梦与预知的困扰,在他头脑中嗡鸣的幻觉与混乱的因果占据了他绝大部分的童年。他的父母为此东奔西走,大篷车走过众多丘陵与河谷,他像只小兽一样在家庭中长大。当他的长夜不再灌满旋转的群星,无梦的夜晚保护他享受酣睡之后,所罗门反而开始怀念那仿佛无所不知的时候,为此他一直在等待。

 

        而今那些从他幼年而来的梦重新追上他,未曾见过的场景与熟悉的人在波士顿的一间狭窄公寓中产生交集,如同幼年的自己远隔多年向现在投来一瞥,所罗门在今夜得到一个久违的梦境。

 

        梦中他发觉自己身处一所城镇的荒芜边缘,荒地彼方矗立着一栋没有光亮的二层木屋,道路尽头停着一辆别克牌汽车。冬夜沉重又隐隐显现出水面似的清透,漫天闪烁的星星在无云的晴朗中清晰可见,毕宿五与五车二一同向穹顶之北垂垂,几不可见的新月标志着现在已过午夜时分,或许黎明已经迫近。这里是与他全然陌生的地方,仅有的联系或许是他的祖先在荒野中游荡时,大篷车的辘辘踏过这荒芜至今的一隅。他没来由地相信这里正是布鲁诺所说的小镇卡森德拉,他的所见就是对他旅途的预言。

 

        如同天命中的应许之地,他被梦境指引着向那辆汽车走去。或许是快要日出了,所罗门感到异常寒冷,呼吸间的白雾模糊他的视线。他越靠近,越能从开了一半的车窗里辨认出那头属于他朋友的标志性白发。他正想给老友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像是在侦探社时一样,询问案况,互相打趣,交谈中了解彼此的境况。他的种种想法还未温热,几近被吸干的布鲁诺尸体映入他的眼中。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紧紧贴在骨肉上,眼窝深陷,表情惊惧,像是干涸在暴晒之下的鱼类。尸体甚至还系着安全带,脖颈上两个血洞已经凝固得流不出血来。目睹这一切的所罗门僵在原地,仿佛被吸干的不是布鲁诺而是他自己。

 

        他来晚了,他的朋友已经独自死在卡森德拉。

 

        梦境在他的恐惧与悲痛中开始混乱,天空忽如水面般扭曲,漫天的星星坠落而来,荒原四分五裂,卡森德拉张开巨口将他吞下。无法抓住的众多场景破碎且混乱地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大火,大雪,可怖的寂静,火焰燃烧房屋的哔哔剥剥,难辨人类与否的惨叫嘶吼,幕布落地轰然一响,有人在轻声啜泣。一切都在向上坠落,只有布鲁诺尸体的面孔在他眼前越发明晰。强烈的失重感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灼烧般的痛苦将所罗门拉回人世。

 

        身体的应激反应让他从本就狭窄的床上跌落,仰躺在被推翻的书籍里,他兀自颤抖,好像他刚刚从穹顶下坠,又从海底归还。梦中延续的压迫感与窒息感让他拼命喘息,波士顿寒冷的空气穿过他的喉咙,引起一阵猛烈的呛咳。

 

        泪眼朦胧中他回忆起被忽视的久远旧梦:薄荷在笔记本上反复写写画画,罗宾轰然发动引擎绝尘而去,布鲁诺在雪夜里点燃一根雪茄,吐出的烟雾缓缓飘上穹顶消散。他在众人的轨迹之中唯独没有再看见自己。那时他以为只是天命的某种暧昧不清的预兆,离别,远去,分道扬镳,他并不是布鲁诺的预知梦中的必要之人,仅此而已。他从未想过他们的重逢竟与他所设想的如此不同,命运最终让他们提前在此相遇。

 

        黎明与报时的钟声迟迟不来,沉寂的等待中所罗门逐渐缓过神,扶着桌子站起来。他已无暇顾及自己周身的混乱景象,从接到短信时的不祥预感到回归的预知梦,他笃定布鲁诺在卡森德拉已然陷入了不自知的危险境地。他的预言从不落空,因为那往往是那只万物之手已经写就的结局。然而它也给出了种种预兆,等待这个异乡人去改变已书写的未来。

 

        于是,如今他将要行使一个奇迹,去挽救一个并无他身影的久远的梦,所罗门·伊本·盖比鲁尔将如同故事里的牧羊人一样,为了一个梦境踏上远行的路去追寻天命,在路上结识说谎者,鲜花,虔信之人,被流放者和撒冷的王,只为了将他的朋友从死亡的必然中解救出来。那些梦境自他的幼年即向他殷切呼唤,告诉他应当如何成为自己以及天命的隐约指向。他为此越过大西洋与密西西比,从多雨的故乡走到另一个故乡,从春天流浪到冬日,从他命运的一角走向另一角。星星在他面前潮水般升起又落下,他是疯子的流言在人世的火光中燃起又暗淡。直到他真正明白他的天命所指。

 

        所罗门从杂乱的书堆里起身,拎上自己简单的行李匆匆离去,公寓迟延的钟声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波士顿弥漫晨雾的寒冷黑暗在钟声中无限延长。他再一次穿过镜街,从镜子的起始走向结尾,去追寻命运所在的方向。流浪的鲜红在他同他印第安祖先的血液里流淌,彼时他们从缥缈的烟雾幻觉与茶杯底部窥见启示与天命。而今久违的一瞥点燃他灵魂里的指引,梦境的火与血液的滚烫向他的四肢百骸流淌,催促着他重回旅途。波士顿寒冷且黯淡的街道上空荡寂静,再无人知晓这远游客头脑与胸膛里所共燃的一团火焰是如何热烈的使人难眠睡去。

 

        清晨火车响亮尖利的汽笛声将所罗门从恍惚中惊醒,人世的声响在一瞬间纷至沓来,将他拉回身处波士顿火车站的现实。他匆匆拎起行李冲出人流奔向站台,去往卡森德拉。

 

 【END】


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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